夏榆专栏 黑白道 夏榆专栏黑白道汶川震灾中，什邡市的蓥华镇遭受到的是粉碎性摧毁。从店铺到商场，从民居到学校都夷为废墟，碎成瓦砾。脚踩遍地的瓦砾穿行在曲折的街巷，我看见留在这个镇上的人，眼神木然，枯坐瓦砾之中。背后是他们毁灭的家园。我是在蓥华镇见到艾前平的，他是成都军区兵种训练基地二大队队长，也叫营长。见到他的时候，他正带领89人的队伍清理一幢大楼的废墟，他是蓥华镇中学的搜救者，那所建筑在大山之间的中学教室坍塌，有两百名学生困在废墟之间。地震时艾前平所在的营房也垮了。他正在睡午觉，被震醒后发现住的营房的门被塌落的砖石封了，手提电脑也被砸了。接到救援命令的他捡了件衣服就率队出发。率队到达蓥华镇的震灾现场时装备很不整齐，“我穿个裤衩就出来了，我们都没有衣服，我的一个兵说，队长你把衣服穿起来。”艾前平说。救援的队伍赶到蓥华中学的时候，教学楼还有有好多学生被压着，有的孩子还挂在墙上，头卡在梁上，家长可以根据衣服辨认出自己的孩子来。艾前平赶到坍塌的楼前时有五六个孩子在喊：“叔叔救命。”他们的声音很微弱，但是官兵们听到心如刀绞。一处塌落的废墟救出十六个人，另一处房子没有倒，救出两个人。官兵们救援时，还时有余震，危房还在不断倒塌，有砖头掉下来，官兵都没逃避，用手清理瓦砾挖掘废墟。不管扒出的是遗体还是生者，战士们心里都被痛苦覆压着。搜救的行动迅速而又必须谨慎，哪怕是一只被预制板压的手，士兵们都会用钢钎或千斤顶把它扒出来，尽量留一个完整的遗体。踩在瓦砾废墟上体察灾难和看电视转播灾难是不同的，有更多的恐惧、哀伤以及悲悯。《每个女孩都是流泪的天使》，这是诗人雨田在北川中学的废墟上，拾到的一个作业本上写的诗句。北川的灾情是最严重的地区之一，大部分房屋倒塌。然而平通镇中学的灾情更令人黯然。在平通镇中学，除了学生公寓楼外，教学楼全部坍塌。学生公寓楼也陷入地下一层，由四层变成三层。在高高隆起的废墟中，很多课本和钢笔散落着，还有准备发给学生的奖励证书。前来救援的年轻的解放军战士成排坐在球场边缘，他们满脸憔悴，神情疲惫。我在废墟中捡到一个作文本，里边有钢笔写出的绝秀字迹《我的梦想》。那是一个女孩子对她的未来的憧憬。在返程的车上，雨田用他的绵阳话朗读了作文，车上很多人都流了泪。扫一扫！